刚毕业没多久,我和相恋五年的周舟师兄迫不及待地扯了证。
本以为是从“一起穿校服”到“一起穿婚纱礼服”的美好童话,却不料被骨感的现实泼了冷水。
我想,这便是传说中的“裸婚”了吧。
没有新房新车,连个简易的婚礼都没有。
我们小两口就租住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公寓里。
当然,两个刚毕业的穷学生自然更是买不起两枚戒指,更别提我幻想中带钻的了。
有时候看着我光滑的手指上无羁无绊,心里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。
想到我们俩刚领证的那天,我靠在他怀里,看着窗外的雪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一会儿把手伸进他内衫里取暖,一会儿用额头蹭蹭他下巴的胡须渣子,一会儿又摸摸他的喉结,笑着说:“你看啊,亚当的苹果卡在这里吐也不是,咽也不是,难过不难过啊?”
“很难过呢......”他抓起我的手,细细地抚摸着我的无名指,不禁叹了口气说:“这里该有枚戒指的。”
我安慰他道:“你别担心啊,这不过是现状而已,我们不会这样过很久的,我们一定会有戒指的!”
看着他一边想着戒指一边去默默地做了我爱吃的酸菜鱼,我拿起了两条红绳,绕成了两个小小的同心结,再打了个指环,悄悄地藏在了枕头底下。
对我来说,此生已在最合适的时间,用最浪漫的方式,戴过了最美丽的戒指,我已经心满意足。
“钻石恒久远,一颗永流传”的华丽璀璨可以诱惑别的女孩子,却从不曾打动过我的心。
可即便是这样,周舟仍旧没有放弃买戒指的想法。
辛苦工作了大半年后,到年底时他瞒着我偷偷用年终奖买回了一枚金灿灿的戒指给我。
很朴素的金指环,什么花样也没有,可那时我觉得那是我见过最美的东西了。
那天晚上,我们俩坐在床前,我看着他把之前的红绳戒指拆了开来,用红线一圈又一圈地绕在金戒指上,再把它戴在了我手上。
还一边说着傻话:“你可得扣紧一点,怕你跑掉咧!”
我嗔怒道:“我能往哪跑呢?我跑了谁给你做老婆啊?”
他倒是在一旁笑得傻兮兮的,不料他一把抱住了我,像个孩子一样撒娇:“说好了啊!你可别骗我,你是要陪我一辈子的!”
我抬起头一看,被我看到了他眼眶里来不得抹去的晶莹泪光。
看着那无名指上绕着红线的金戒指,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。虽然,一向无拘无束地手指有了一种被捆住的感觉,但这是他送的戒指啊!
平凡的烟火生活是我所爱的,从一针一线开始白手起家的日子虽然辛苦,但因为有了恩爱,却也过得有滋有味。
“雨天置枰敲棋子,寒夜挑灯把谜猜。”便是彼时生活的写照。
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,在社会上经了不少事的他开始变得成熟而世故,留在家中的我却仍像在象牙塔时期一样依旧活泼单纯。
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那道曾经满是宠溺的目光里带上了挑剔的色彩。
在一次他指责我过后,我委屈地问他:“为什么非要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?”泪水在我的脸上咨意横飞。
“你不再是十八岁的小女孩了,人总要长大啊!”他语重心长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想起生活条件变好后,自己身上的负担和指责却越来越多,我愈发觉得自己很委屈。
想了又想,一时的脾气也上来了。我踢掉了高跟鞋,拔出了金戒指。
换掉了身上的长裙子,穿起以前的牛仔裤,重做灰姑娘状,我的身心却自由得想笑着叫着满世界地飞。
“唉!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?怕是也长不大了。”那天,我带着小区里的一群野孩子玩完泥巴回屋洗脸时,他看着我,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
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身上满是泥泞的自己,的确不像个成熟的大人,心里不由地沮丧起来。
慢慢地,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,争吵的时候越来越多……
我有心想改,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,就是拿不出实际行动来。
终于有一天,我从最里层的抽屉里翻出戒指,把它郑重地还给了周舟。
“你真的想好了吗?”他凝视着我的眼睛。
“是!决定了,我再也不想要你管了……”我避开他的视线,用倔强的语气掩饰着自己的心虚。
说完这话,我的眼泪便不争气地涌了出来。
还是像领证时那样的好天气,。
不同的是,我们这次是去办离婚手续。
想不到的是,离婚的队伍竟也排得那么长,我没耐心排队,就去了隔壁拍新婚摄影照外的沙发上坐着,手里还拿了本杂志打发时间。
临近中午饭点了,还没排到我们。
我的肚子饥肠辘辘地叫了起来,我看着杂志,脱口而出却是“周舟我饿了,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呐!”
话说出口,我才猛然想起我们在什么时候,一时倒是懵在了那儿。
还来不及懊恼,便只听到他答道:“那我们回家吧,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!”
我抬起头看他,只见他向我张开双臂,露出开怀的笑容。
于是我又羞又气地扑了过去,他的怀抱,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。
原来,爱也可以成为一种习惯。
在我不知道的时候,那枚戒指早已套牢了我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