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 | 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(29)

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-05-10 14:56:27

———— 上次我们看到这里 ————


正在忐忑着,忽然我的手机有个陌生号码发来了短信:“你是谁?找冯总有事吗?”




牡丹亭外谁解意 

生日夜里独彷徨



我是谁?你是谁?能看到子越的手机,知道我在找他,会是谁?他身边的女人?还是——他的妻子?但是想想,若是他的妻子,想必不会用“冯总”这个称呼。想来这个人也在怀疑我是谁,刻意地疏离着和子越的距离。


我的心扯得好疼,我算什么?如果他没有处理好那些事,我也不能给他添麻烦。半晌,我哆嗦着发了条短信:“有点事问问冯总,明天他会去公司吗?”我也再用“冯总”的称呼,使她放下戒备。发完后,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,等着回音。


果然很快有了新信息:“会。他不舒服先睡了。明天找他吧。”


我的心好像被什么划开一样,血一滴滴地渗了出来。冬天的木地板,我觉不到一丝温度,前一刻仿佛还在昭示我幸福的满室江南,此刻就像江南的冬水,从脚边层层漫上,寒凉到窒息。


他的承诺“只要我在北京,就回来过夜”;他的誓言“给我一点时间,把一些事情处理好”。句句在我耳边如瓦釜雷鸣般敲击着,原来他的诺言,也不过如此。


可既如此,眼前的这些,又算什么?我无力地坐着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
他今晚不会回来了呢。看看手机,离十二点还有两分钟,我缓缓地起身,把蜡烛点好,对自己低低说了句:“小薇,生日快乐。”眼泪,落了下来。


整十二点,我的手机响了,我不知哪里来的力量,对着手机扑了上去,可上面闪烁的字是“爸爸”。


我哆嗦着接了起来,竭力抑制着声音的哽咽。爸爸暖暖的声音:“闺女,没睡吧?”


“没有。”我尽量答得简短,不让声音颤抖。


“想着你白天上班忙,我和你妈等到晚上,人老了没用,没留神都睡着了。”爸爸呵呵的笑着,“还是你妈忽然醒来了,还好,没过十二点。”


眼泪早已抑制不住涌了出来,我咬着嘴唇拼命压制着,低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:“最近身体还好吧?”


“好,都好。”爸爸的声音安宁温暖,“你妈要和你说两句。”


“闺女,今天开心吗?”妈妈的声音比爸爸更加柔和轻快。


“开心。”我含着眼泪,坚定地说着。


“开心就好,下午还念叨呢,也不知道闺女生日能吃啥?妈给你做了爱吃的汤包,被你爸吃光了。”妈妈舒心地笑着。


我泪如泉涌,直咬得嘴唇有甜腥的味道。好容易止住了大哭的冲动,我故作轻快地说着:“妈妈,我今天吃得很好,有朋友陪我一起,晚上还吃了长寿面,特别撑……”后面的这句我哽咽得说不出来。


“吃得好就行,今天你爸给你打了两万块钱,你去还你朋友吧。”妈妈忽然想起来道。


“你们哪来的钱啊?”我微微一怔。


“你叔叔的工伤赔偿金下来了,知道咱们修房借了钱,借给咱们一万,你姑姑借了五千,咱们这半年赚了点儿,七拼八凑也够了,你先拿去还。你在大城市不容易,欠朋友的终归没亲戚的好说话好缓和。”妈妈的唠叨此刻听起来分外地温暖。我忍不住又要不争气地流眼泪,忙说道:“好,我明天去查。不早了,休息吧。你们多注意身体。”


挂了电话,我默默地走到蛋糕边,切了一块,什么味道,我已经吃不出来了,和着眼泪,我使劲地一口一口吃着,告诉自己:我要吃饱,我要开心,才能对得起守在电话那头的父母。


这是我过的最难忘的一个生日,在一幢风情四溢的别墅里,守着西北风的寂寥,生活狠狠地告诉了我什么是现实,不是白马王子捧着鲜花对我说生日快乐,也不是情深缘悭的爱人踏雪披风回来为我庆生。只有我看着自己的生日蜡烛烧尽了最后一滴烛泪,而我和着自己的眼泪,吃了三大块蛋糕,直吃到胃顶吐得天昏地暗。那夜,格外地长,听着北风呼啸了一夜。


眼睁睁地看着天渐渐泛明,我收拾好出了门。这是怀柔,要去公司得三四个小时。最后一天了,我走得有些麻木。


路上倒了好几次车,终于到了公司。不仅暗暗叹气,如果真的住到那别墅里,想要工作就必须得自己开车了。



去了公司,周亦一直没有来,我的工作已经没什么要事了,只要他说交接清单没问题,我就可以去找人事部门结清关系了。看着这间待了不到两个月的办公室,我心里有一丝的惆怅,难得的一种“事业”的感觉,生生地被掐灭了。可是自己这么做,究竟值不值?自己准备走的那条路上有多少荆棘?我似乎一点准备都没有,直到昨晚那个孤零零的生日把我敲醒。我迫切地想知道个原委,哪怕是骗我,好歹让我可以安心,可以让我的放弃有一丝丝的值得。


我给子越的MSN发了条信息:“在吗?”漫长的等待,没有回音。


忽然有敲门声,周川探头进来了,他是极少来这边的,我不禁有些诧异,忙站起身来。


周川把一个文件放到桌上:“周亦没在,这个文件本来该他给××酒业的何经理送去的。要不,你受累去送送?”


我一愣,××酒业是令宜所在的那家公司,我有些犹豫道:“可以派别人吗?”


周川有些为难道:“我明白,只是这个文件很重要,派别人不放心,而且——何经理和孔小姐也不在一栋楼上。”


我咬咬嘴唇,看周川为难的样子,心里一软,把文件接了过来。


周川唇际一挑道了声谢,转身离去。我心里七上八下开始打鼓,今天的心情很奇怪,本来比起令宜,我是丑小鸭见白天鹅的感觉,没有一丝勇气站在她身边;可今天,却有些想见,想看看那个自称和我一天生日的女人,那个极有可能昨晚陪在冯子越身边的女人。


看着手中的材料,我有些发怵,给周亦打电话,还偏偏无法接通。给自己鼓了鼓勇气,“如果真的是她,昨晚已经被人家PK 掉一次了,怕什么?再走一趟。”


到了公司楼下,询问了前台何经理的办公室,便直奔电梯。


何经理是个三十出头的大姐,看起来很精明干练,虽不算漂亮,但很有气质。看我进来随意抬眼瞟了瞟我,没有起身。她的轻慢让我微微有些怯意。


我将文件递过去,努力微笑着:“何经理,这是周总让我给您的。”


她接过文件,挑挑嘴唇笑道:“谢谢。周总忙什么呢?”


我一愣,不知怎么接茬,想了想道:“不太清楚,老总们都很忙。”


何经理一边翻着文件,一边轻声“哼”了一声,笑道:“连派来送文件的都是美女,老总们能不忙吗。”


她的语气听起来和周川似乎有些纠葛,我不知怎么接应便没有吭声。只等她看完没问题便准备走。当不知道应对的时候,沉默也许是最有效的办法。


忽然门口“砰砰”两声,有人推门进来,温柔的女声响起:“何姐,我今儿来晚了,你要的玫瑰精油给你带来了。”


顺着声音我转过头,是冤家路窄还是有缘千里?怕见孔令宜还是盼见孔令宜,此刻都真切地看到了孔令宜。一副春色满面、桃花红晕的孔令宜。


何经理马上换了一付堆满笑容的面孔,起身向令宜走去:“不急,知道你昨天生日,老冯给你大过去了吧?”


令宜立即笑得舒展眉眼:“不还和以前一样,就是累人。”忽然转眼看到了我,有些惊喜道:“小薇?”


我的心在听到“老冯”两个字已经鲜血淋漓了,努力撑出个笑脸:“孔小姐。”


何经理有些惊讶:“你们认识?”


令宜柔声笑笑:“小薇是周二少周副总的助理呢。”转看向我,“来办事?”


我点点头,像木偶般维持着机械的笑脸。


何经理对我也换了副面孔,比方才亲切了不知多少倍,笑道:“材料我收下了,没问题。”


令宜走到我身边,仿佛和我很熟悉地招呼着:“难得你来一趟,到我办公室待会儿吧,喝杯咖啡?”


看着她的神情,我竟鬼使神差般点着头。出了门,令宜低声对我笑道:“你们公司来的都会被何姐磕两句的。你挨了吗?”


我才反应过来令宜此举算是为我解围吗,不觉冲她笑了笑:“还好,没有。谢谢你。”心里虽暗暗纳罕何经理和周川结过什么梁子,终没好意思开口八卦。


进了令宜的办公室,不觉一怔,令宜的办公室比周亦的都大,两面是落地的玻璃,屋内清新整洁,还有一个欧式格调的酒柜。上面除了各种红酒,还有各国风情的小玩偶,看着格外有异域风情。


我忍不住赞叹:“你的屋子很有风情。”


令宜笑道:“我们主营红酒,理应布置成这个格调。”


她的话倒是让我瞬间醍醐灌顶,还欠周亦一个装修方案呢,若是按着这个思路,在周亦的办公室挂幅颠张狂素的书法,再配上李杜的饮酒诗篇,摆上各色朝代酒爵,是否也蛮应景?


边想着,忽看见她办公桌上摆着一大束新鲜的红玫瑰。鲜艳得像要泣血一般。位置极为夺目。


我有些失神地看着玫瑰叹着:“好漂亮的花。”


令宜悠然一笑,取出一个杯子冲着咖啡:“昨天我生日,男朋友送的。”


我的心狠狠一扯,当周亦为我费心订着花的时候,冯子越在费心地为别人订着花,循环纠缠,屡试不爽。


令宜递来咖啡,我伸手去接,却是我和她都一愣。


她的腕上也带着一串红宝石的手链,虽然和我的有几分差别,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。而且配着她白皙的胳膊上分外好看。


红楼梦里贾宝玉看薛宝钗胳膊上的红麝串,便立刻变得呆雁一般,还想着这膀子要是生在林妹妹身上,也好上去摸一摸。而我当时,也毫不夸张地变成了呆雁。心里酸酸地想着,这样的胳膊,白皙如玉,红宝映熠,纵然是我,也想捧起来摸一下。


令宜笑得温柔:“你的手链和我的很像呢,我的是男朋友去缅甸买的,你的呢?”令宜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悦柔软,却像把锋利的柳叶刀,瞬间把我的心划得血淋淋。我的这串手链,也是冯子越去缅甸出差买的。瞬间,我像被撕开一样,说不出话。如果我说,我的手链也是男朋友去缅甸买的,会怎么样?我很想试试。可是,我不知道撕开真相的后果,如果是翻天覆地的麻烦,不是我承担得了的。面对这场棋局,如何摆放是冯子越的权利,我有权利逆反吗?


令宜的目光是那么澄澈,看得我直有些心虚。子越是有多么在乎她,竟然让她从不知晓竟有个卑微的我存在。我闪躲着目光,不知怎么憋出句:“不是,秀水街淘的,带着玩儿。”说罢慌忙把手垂下,用衣服遮住了手腕。


令宜笑了,笑容妩媚又极有风韵:“没事,不细看看不出来。”


这句话却让我心里陡然不是滋味,纵然我不懂珠宝,但他送我的东西,也不会是假的吧。偏偏被她那么一强调,似乎就真是个假的。心里便有些酸痛。


我勉强笑笑,又忍不住多嘴说了句:“你男朋友对你,很不错。”


令宜的表情顿时像在春风中化开般,美目流转脉脉含情,几乎能将一汪春水溢出的感觉:“是啊,我很幸福。”转而又道:“不过不错也有不错的麻烦,昨天生日有他陪着,害得今早都迟到了。”她的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。她的意思,就是傻子也明白吧。


我的心被缺了齿的刀来回地锯着,忍者痛继续道:“幸福就好,并不是人人都能这么幸福的。”


令宜似乎若有所思,再看向我眸子更亮了:“是要珍惜。他很细心,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威尼斯广场,今晚还要再带我去重温……”她沉浸在悠悠的叙说中,满脸的幸福。


半晌才像回过神来似的笑笑:“小薇,我觉得和你很投缘,不觉得话就多了。”说罢从桌上拿起一瓶精油:“这是何姐要的,还有一瓶,我送你了。别嫌弃哦。”
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的那瓶精油,怎么逃出了她的办公室,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马路上,四下的车像流水般呼啸往来,我木然地窜到了马路中间。


直到一辆奥迪在我脚边戛然而止,司机破口大骂:“你找死啊!”我才回过了神,默默地回到人行道上。



手机铃声响起,我麻木地接了起来,子越有些低沉的声音:“你在哪儿?”


我凄然笑笑:“马路上。”


“昨晚有点事,没有陪你过生日,对不起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淡然的疏离,仿佛一夜之间,他不是李秘书口中那个为我亲自挑别墅的冯子越,而是一个漠不相干的人。


我也淡淡笑笑:“没关系。晚上回来吗?”


他回答得很干脆:“要去意大利走几天。回来再找你。”


找我……这个词用得真好。我忍不住问着:“是出差吗?”


他沉默了片刻,声音有些艰涩:“小薇,你的问题多了。”


我的问题多了?!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,却又很茫然。电话那头是挂掉的忙音,我还捧着手机站在北风里,昨夜是发生了什么?还是什么都回到了本来的轨道?


北风彻骨地吹,我从脚底泛起的寒凉,溢到心脏,再冲上头顶。我漫无目的在风里走着,周身麻木。瞬间,头脑是一片空白的感觉,除了机械地躲着车子、行人,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。


不知道走了多久,我觉得好累,两腿像灌了铅一样,看到路边有个公交站,我在站台的条凳上坐下来,麻木地看着车流在穿梭,人群在等待。


面前一对情侣在等着公交,男孩手里拿着一支玫瑰,女孩子嘟着嘴:“就一支啊。”


男孩给女孩拂去额前的雪花,哄着:“下月就发年终奖了,到时送你九十九朵好不好?”


女孩回转了表情,嘻嘻笑着搂上男孩的脖子。


许是我直勾勾的目光盯着让她们不自在了,男孩看了我一眼,搂着女孩向旁边走过去,嬉笑着对女孩低声说:“看,一枝花都有人羡慕呢。”


声音飘到我的耳朵里,我的心开始撕裂地疼,几乎要喘不上气,一瞬间才从麻木中缓过来。是啊,我好羡慕,昨晚如果有一枝花,我的心也不会疼得这么厉害。


谁说要坐在宝马里哭也不要在自行车上笑?我若可以在棚屋里笑,绝不像昨晚那样守着别墅哭。


清醒后听到手机的铃声,我机械地接起来,是周亦焦急的声音:“小薇,你在哪儿?怎么打电话也不接。”


我游离般的回着:“哦,没听到。有事吗?”


周亦舒了口气:“有事不要紧,半天不接电话,吓我一跳。你在哪儿?”


我看了看四周,不知道这是哪儿。只看到公交站牌,便照着上面念:“东柳站。”


周亦的声音有些上火:“跑那去做什么?”


我沉默,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一直走到了这儿,片刻回道:“走着走着就到了,我也不知道。”说完忽然委屈得想哭。


周亦的声音平静下来,有些小心翼翼:“小薇,你在原地别动,我去接你。”


我无力地把手机塞回包里,靠在了身旁的广告牌上,头很痛,心也很痛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眼前一个身影,我抬起头看了看周亦,站起身来,摇晃着有些不稳。


周亦扶着我的肩,眸子里满是焦灼:“你从何经理那出来,就走到了这儿?”


我点点头,眼泪扑簌着落了下来。看着他的肩膀,我有点眼馋,有种想扑上去放声大哭的冲动,但是不可以,不可以。看了看周围的人群,我抹了抹眼泪,冲周亦凄然一笑。


我的笑似乎触痛了周亦,他一把把我拽上车,飞快地向前开去,专拣没人的小路走,不一会儿在个废弃的工地旁停了下来,四周有些荒寂的苍凉。


周亦把我拽下车,声音有些激动:“这儿没人,你想哭就哭,这么憋着,总有一天憋出毛病来。”说完转身一拳砸在墙上,愤然骂了句“都是些什么事儿”。


我有些愕然,尽管我已是满身创伤,可看着周亦我有些愣神,很少见他激愤的样子,也不想在他面前过分失态。毕竟此刻,他是我不愿意依靠的肩膀,我也不愿意在他面前凄楚求怜。该心疼我的人,不是他啊。


我努力挤出个微笑:“刚才有些失态,我没什么的。”


周亦转过脸来,盯着我的眸子有些黯然神伤:“小薇,如果不幸福,你勉强自己有用吗?”


不幸福!这三个字彻底震碎了我,把我刚才伪装的镇定撕得粉碎。


我不幸福吗?连他都看出我不幸福了?是啊,我哪里能像令宜那么满脸春色地说:“我很幸福”啊。


刚才令宜的桃红粉晕在我面前像蒙太奇般幻现,我的声音满是凄厉,我第一次拼尽全力喊着:“我没有不幸福,没有……”话没说完已经泪流满面。


周亦也第一次冲我吼着:“你这个样子叫他妈幸福?你这是……”


不要说得这么残忍,我捂着耳朵,躲在塌了顶的墙角,试图盖过周亦的声音:“你不懂,你不懂。”


周亦把我的胳膊扯下来,痛心道:“谁都懂,就你自己不懂!”


“啊——”我的脑子像被什么划开般痛得要命,瞬间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失声喊了出来。喊了第一声就控制不住第二声,我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子里回响着,天空阴霾,雪花儿飘着,像随着我一起哭诉。我蹲在墙角,把头埋在膝盖里放声大哭,直哭了个天昏地暗。我也不知道眼泪怎么那么多,那一哭,像把这辈子的委屈都释放了似的,直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,脑子发晕。我才抽抽搭搭止住了哭。


周亦把我拉起来,用力绕进怀里,拍着我的后背,声音沉稳:“哭哭就好了。”


一场大哭果然把心内积累的抑郁之气扫空,我轻轻推开周亦的怀抱,拢了拢耳边的碎发,叹口气:“回去吧。”


回到公司,我盯着电脑有些发呆,回想昨晚到今天的事情,却也理不出个头绪。子越对令宜若真的深情,当初他怎能说出可以给我一份专一的感情?还是令宜背景盘根错节,不好处理?还是他本来就是在骗我?


面对诸多问题,我忽然发现,原来我一直都不了解他,对他除了身体,一无所知。什么是信任?人因了解而信任,当我不了解他时,那份没根基的“信任”二字既虚无缥缈又苍白可笑。他对我呢?怕也是如此吧。


那么这条路,我是继续在没有信任的揣测中坚持?还是明智地选择离开。可想到离开,心又丝丝开始痛。既如此,等他回来,要不要豁出去问一次?


纠结无聊中看着胳膊上的那串手链,我笑了,这份礼物且不说价格多少,若是因为别人才稍带送我,也没什么价值。更何况,令宜带上,不知道比我好看多少倍。


想起以前看过一个小说,说是晚清某个地区流行“赛脚会”。每年一度,缠足的妇人们纷纷比赛谁的脚更小,小巧即是美,小巧即是胜。若是胜了,这妇人至全家都无上的荣光。赛场上有不同大小的鞋子,一妇人脚缠裹得十分美丽,穿上小号的鞋子后,就像一对红色的辣椒,众人纷纷叹妙。但是另一妇人穿上同样尺码的鞋后,却似两弯新月,不论是脚型还是气韵都远远胜过了前者。再看向之前的妇人,原来的红辣椒倒像两支支棱着叉鱼的叉子。


我比孔令宜,怕就是鱼叉子比新月的惨况吧,我又何苦给人做陪衬,看着手链,心里发堵得厉害,默默解下,露出已经愈合的伤疤。


难看的伤疤,我慌忙把周亦送的天珠取出戴上,绳子绕了几圈,中间椭圆型的珠子刚好遮上疤痕,虽不像红宝石手链那么天衣无缝,也看不出端倪了。


眼下的局面,辞职似乎是个很蠢的决定。如果自己在体无完肤的时候还要为生计犯愁,简直就是傻瓜里的战斗机。我起身向周亦的办公室走去。


- 未完待续 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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