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达伟给我们演示如何做首饰，李岩忙着解说，所以没入镜。
1.把银料搭配好，倒入熔金炉，在1000多摄氏度高温下熔化。
2.待冷却后，测量要做的银片宽度，并用锯弓切割，并在尺寸棒上敲出戒指的形状。
3.用锉刀和砂纸打磨戒指表面后用焊枪退火。
4.在明矾水里浸泡，洗去氧化物。
父母最担心他们成宅男
文 戴维 图 朱丹阳
走进王达伟刚刚搬入的“豪宅”，280平方米的房子大部分是他的工作室。客厅两排靠墙的工作台是专门定制的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五金工具收拾得井井有条。另一个房间是作品陈列室，精美的耳坠、项链、胸针、对戒，或古典，或现代，都安静地躺在玻璃柜里。
你猜对了，这是一个设计珠宝的工作室，名字非常有诗意：青苔春涧——意为“春日山涧里的青青苔藓”。工作室的创始人是美术学院毕业的大男孩：王达伟和李岩。
王达伟是闽南人，讲话也是闽南口音，他比李岩年长几岁，性格沉稳，爱泡功夫茶。李岩个子高一点，也长得干干净净，平时爱看古文诗赋。这两个人都不喜欢凑热闹，像安静的植物系男子，可以在工作台前一坐就是几小时，耳边是磨锯、电焊机、砂纸打磨的各种声音。坐累了，他们就到阳台上站一会儿，看看小区里的绿树。阳台上还有一缸金鱼，一些造型奇异的朽木，几盆绿色植物。
其实直到快毕业，王达伟才真正爱上做首饰。2010年，苦学了四年美术、又高复了一年的王达伟，终于考上了梦寐以求的中国美术学院。不过专业并不是他理想中的国画，而被调剂到了和画画不搭界的首饰专业。首饰专业一共有30个学生，大都是女生，王达伟是仅有的5个男生之一，一心想当画家的他有些失落。
首饰专业属于手工艺学院。这里就像一个生产现代工匠的大本营，除了首饰，还设有陶瓷、琉璃、漆艺等专业。但这些已不同于传统工艺，而是进化为当代艺术的各个门类，学生既要接受匠人的训练，也要求富于艺术家的审美力。首饰系的课程包括宝石切割、首饰鉴赏、首饰设计等，老师经常设一个主题，让学生自由发挥。于是，羊毛衫、树脂、亚克力等五花八门的奇怪材料，都被做成了首饰。学着学着，王达伟开始对首饰设计有了感觉，他比较偏爱寒冷的金属材料，这估计是受了当时刚从英国回来的任课老师倪献鸥的影响。
倪献鸥是毕业于美院的国内知名首饰设计师，后来到英国伯明翰城市大学的珠宝学院深造，被意大利时尚杂志《VOGUE GIOIELL》称为“亚洲当代先锋珠宝设计师”。王达伟说，当时倪老师刚从国外回来，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海归范儿，思路理念和国内的老师很不一样。下了课，学生都亲切地喊她“鸥姐”，不过，“鸥姐”很像古板的英国人，教学上十分严格，学生进工作室，她要求女生必须把头发扎起来，男生必须把袖口卷高，这样才像样。
王达伟经常去倪老师的工作室帮忙，耳濡目染。他的毕业设计是一组像人眼的抽象首饰，取名为《瞳》，老师同学都评价说风格很似“鸥姐”，但倪老师却说：“这个作品没有发挥好，没有走出她的影响范围。”虽然当面很严厉，不过2014年王达伟作为独立设计师受邀参加上海首饰艺术博览会，却是靠“鸥姐”的鼎力提携。
他们的工作室叫青苔春涧，是李岩起的名字。“我起了好几个不起眼的名字，李岩都说没有诗意。因为我喜欢喝茶，茶桌上会摆一些青苔，他就想到了用青苔入名。”王达伟说。
李岩并不是首饰专业的，他学的是电视编导，本来应该去做一名纪录片导演。因为王达伟的弟弟和他同届，王达伟当时有个福建的朋友要拍茶具的宣传片，他就问弟弟有没有优秀的同学推荐下，于是就认识了李岩。
出于好奇，李岩去王达伟那儿玩。去了几次，他也迷上了做首饰：“电影是一个需要团队合作的工作，而首饰设计却往往一个人就能搞定。”
他们形成了自己的合作模式：有个想法突然蹦出来，就一起讨论，制作出来后，李岩会从欣赏的角度，提出改进意见，“不会是一个人想，一个人制作。我们都是两个人一起的作品。如果想法不一样，也不能叫吵架吧，叫意见不合。大家事后都不会记仇。”平日里，他们的生活很简单，喝茶、会友，逗一只叫D咖的小狗。李岩是北方人，喜欢面食。王达伟是闽南人，喜欢泡功夫茶，吃花生汤、鸡卷这样的闽南小吃。D咖在闽南语中是猪蹄的意思，因为王达伟很喜欢吃猪蹄。
两个人很多地方完全不同。王达伟喜欢看展览，而李岩却是坚定的电影迷。王达伟喜欢听闽南歌，李岩却喜欢民谣。但两个趣味各异的人有一个共同点：都对首饰设计怀有美的热情。
首饰设计很烧钱，需要成套的设备，焊接机、熔金炉、可控温度的电磁炉都要买，“压片机要六千多，一把进口锉刀要几百元，所有设备加起来要20多万。”钱从哪里来？除了前几年的收入，就是双方父母给的启动资金，“目前我们还能维持，但是压力也很大”，两人都这样说。
他们称父母为“天使投资人”，之前有个投资人想投100多万，被他们拒绝了，“毕竟父母的钱拿着没有压力。这个投资人提了很多要求，我们工作室刚刚组建，不想被控制，变成替别人打工。”
问他们，父母会过问你们的经济状况吗？王达伟点点头，他们会定期向“投资人”汇报收入，发在朋友圈里的小广告，父母也会积极转发，“虽然那些首饰离他们的生活也挺远的。”
王达伟专门为妈妈设计过一款戒指，是一个K金方戒，中间镶嵌了一颗红宝石。这在他的作品中算是中规中矩了，“太前卫了，妈妈会接受不了。”他们的首饰定价不贵，但超有个性，已经有一批固定的客户。一次，一个外地客人拿着一枚硬币，要求定制一款怀表项链。一问才知道，那枚硬币是客人的外婆临终前给他的，有特别的意义，他还希望能在怀表里放上小时候与外婆的合影。他们还招收学员，30节课学费5500元，带出来的徒弟有几个已经出山开工作室了。李岩的爸爸曾经担心，整天闷在房子里做首饰，太宅，跟社会接触太少，一直想让他找份工作。李岩却说：“本来我就不喜欢到处跑，自从入了这个行业，反而认识了很多圈子里有趣的人。”
两个男生设计制作过一款“声声相恋”对戒，把“我爱你”化为声波，刻成波浪形的对戒，两枚戒指的波纹互相交错，合拢起来天衣无缝，象征亲密无间的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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