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牙齿兵象,故以牙璋发兵

发表于讨论求助 2023-05-10 14:56:27

牙齿既是人和高等动物咀嚼器官，也是猛兽的原始武器。史前先民因动物崇拜而喜欢佩戴兽齿，由此衍生出充满威慑力的饕餮纹的獠牙、象征兵事的牙璋、铜钺等礼器上的扉齿边饰，以及具有解结功用的玉觿。直至今日，以兽牙作装饰物的仍旧可见，但其使用功能已悄然发生了极大变化。

牙齿是人类和高等动物咀嚼食物的器官，也是动物天生的原始武器。科学家们正是通过对云南元谋人牙齿化石（170万年前）、北京猿人牙齿化石（60万年前）的研究，推测早期中国先民的年代所属、食物构成、生存方式等诸多信息。

云南元谋人牙齿化石

北京猿人牙齿化石

直立行走，以及火和盐的使用，促使原始人类的智力进一步发展。由于动物崇拜及坚硬易保存的特性，原始先民使用磨制和穿孔技术，将兽齿、骨、角等天然材料加工成为具有美化功能的饰品，装饰身体。

兽齿穿孔的疑问

在山顶洞人、仰韶文化、辽宁海城小孤山等旧石器时代遗址中都有用兽牙、贝壳、石珠和鸟骨做成的穿孔串饰出土。尤其是1934年北京市房山县周口店龙骨山山顶洞出土了125枚穿孔兽牙，以獾的犬齿为最多，狐狸犬齿次之，还有鹿、狸、艾鼬的牙齿及一枚虎牙。每枚兽齿的牙根均有一穿孔，是用尖状器刮挖而成的。出土时有5枚排列成半圆形，有的孔眼边缘留有被系绳所染红色的赤铁矿痕迹。这说明山顶洞人已经具有了一定的审美要求。

北京山顶洞人遗址出土穿孔饰品

周口店龙骨山山顶洞出土125枚穿孔兽牙

令人疑问地是，这些兽齿上的孔洞只有针孔大小，孔洞两边成规则的漏斗型，显示出高超的钻孔技术。在距今1.8万年前的山顶洞人时期，人们使用的工具主要是石器。在这种情况下，中国古人是用什么工具和方法，在如此坚硬的兽齿上打出这些精致整齐的孔洞。这是留给人们的一个巨大疑问。

山顶洞人遗址出土穿孔兽牙、骨饰

山顶洞人遗址出土穿孔兽牙

礼乐不忘强悍

在原始人类早期，狩猎是维持族群日常生活的重要内容。但在许多猛兽面前，原始人常常感到软弱无力，由此产生了对这些猛兽的敬畏感和崇拜心理。在趋利避害和动物崇拜心理的影响下，人们佩戴这些猛兽的牙齿，希望以此获得力量和保护。

虎

虎牙

在亚洲，最凶猛的食肉动物当属百兽之王老虎。虎一直受到华夏先民的崇拜，因此，虎牙也是勇猛、威严的象征。在四川广汉三星堆二号祭祀坑出土三枚虎牙化石，长9.3～11.3，宽2.3～3.1厘米。由于长时间与青铜器埋藏在一起，虎牙为铜锈浸蚀呈碧绿色。这三个虎牙的根部都有一穿孔，应是系挂穿戴之用。用虎牙制作的工艺品不仅仅具有装饰的功能，可能还是权力和力量的象征，具有辟邪的作用。

三星堆二号祭祀坑出土虎牙

以威武凶猛的形象令人敬畏，虎也成为商周时期青铜上最流行的饕餮纹（通称“兽面纹”）的原形之一。其基本式样是以动物的鼻梁为中线，两侧对称排列，角、兽目、耳。在鼻翼两侧是张开的大嘴和露出尖利的獠牙。

商代青铜器上饕餮纹

商周时期，还有许多虎形纹样和器物，如河南安阳殷墟出土商虎头石人像（高37.1厘米）、商代晚期虎食人卣青铜器（高35.7厘米）、三星堆镶嵌绿松石青铜虎、河南安阳殷墟武官村出土虎纹石磬。尤其是虎纹石磬，共有5个音阶，可演奏不同乐曲，轻轻敲击，即可发出悠扬清越的音响。无论是何种姿态，这些虎纹的共同特征是对于尖锐虎齿的表现。其传达的老虎牙齿咬噬时的力度和尖如刀刃般的锋利感，使人看后不寒而栗，显示了中华文明礼乐之中不忘强悍的特点。

河南安阳殷墟出土商虎头石人像

商代晚期虎食人卣青铜器

三星堆镶嵌绿松石青铜虎

河南安阳殷墟武官村出土虎纹石磬

青铜立人像的猜想

同样重要的还有象牙。象牙自古被授以辟邪、镇宅的特殊意义，象牙能与毒素发生反应，所以古代帝王都用象牙试菜。在四川三星堆出土了象牙80余根。更令人惊异的是成都金沙遗址竟然出土了1000余根保存完整的象牙。这不仅远远超过了同时期中原地区强大的商周王朝，甚至在世界史前遗址中是绝无仅有的。在三星遗址二号祭祀坑堆出土的大型立人像，做空手持物状。考虑到同时出土的象牙化石，该立人像很可能是手持象牙的姿态。

成都金沙遗址出土象牙

三星遗址出土大型青铜立人像

在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，还出土了兽面纹嵌松石象牙杯（高30.5厘米），用象牙根段制成，杯身一侧有与杯身等高的夔龙形把手。杯身有雕刻精细的花纹且具有相当的装饰性，上下边口为两条素地宽边，中间由绿松石的条带间隔为四段，第一段为饕餮纹三组，两侧有身有尾，眼、眉、鼻镶嵌绿松石。第二段是杯身纹饰的上体部分，二组饕餮纹面部结构清晰，兽口下面为一个大三角纹，三角纹两侧有对称的夔纹，头朝下尾向上。饕餮的口、眼、鼻及三角纹都镶嵌绿松石。第三段刻三个变形夔纹，眼部镶嵌绿松石，第三、第四段是用三道绿松石带相隔。第四段的三组饕餮纹眼鼻同样是镶嵌绿松石。一、二、四段都是饰以三组饕餮纹，但形态却各异。这件象牙杯，采用了浮雕、线刻、镶嵌等多种手法，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。

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兽面纹嵌松石象牙杯

此外，奥缶斋还收藏了商代饕餮纹象牙雕件，黄褐色，略呈束腰形椭圆柱体，高11.7厘米，椭圆长轴为4.2厘米。纹饰以带状连续云雷纹作界分上下两组：上宽面图案正反两面由晚商时期典型的“臣”字眼与蝉身构成饕餮纹主图，窄面图案由云雷纹、夔龙纹组成；下宽面图案正反两面由夔龙纹、云雷纹组成兽面，窄面辅以云雷纹。整件器物纹饰瑰丽繁缛，构图精妙，章法严谨，器型雄浑凝重，狞厉之美，摄人心魄！

商代饕餮纹象牙雕件

扉齿装饰

这种以兽齿为图腾的装饰文化转化到器物造型上，演变成了自龙山文化到商周时期各类礼用玉雕（如牙璋）、铜器（如钺）上普遍使用的扉齿饰边。

牙璋，是一种似圭、阑部两侧有扉齿状装饰的玉璋。有学者认为玉璋是仿自农耕工具耒耜形状的端玉。这是中国古人重农思想的造型反映。这些扉齿饰边很可能反映夏商周时期武力、战争的激烈与频繁，证以《周礼》郑注：“牙璋，瑑以为牙，牙齿兵象，故以牙璋发兵。”又，清代吴大澂“牙璋以起军旅，以治兵守，故与戈戊之制略同。”此外，这些扉齿饰边亦象征氏族部落首领具有战无不胜的英雄气概，也是力量与强权的标签。

牙璋实物如三星堆出土玉牙璋。其侧饰有齿牙、栏等，首端的刃部有内凹圆弧形、内凹“V”字形和戈形带叉形等，阴线纹饰有直线、几何纹、写实人或鸟纹等。尤其是三星堆遗址一号祭祀坑出土的鱼形玉器身呈鱼形玉牙璋，综合运用了镂刻、线刻、管钻、打磨抛光等多种工艺，两侧下端多齿状扉棱向器身两侧展开。这种具有古蜀特性的鱼形玉璋，很可能是与鱼凫氏族以鱼为图腾有关。

三星堆遗址二号祭祀坑出土

三星堆遗址一号祭祀坑出土

亚钺（山东省博物馆藏）

礼用铜钺如山东益都苏埠屯出土商代晚期亚醜钺，长32.7厘米，刃宽34.5厘米宽弧刃，平肩，宽短内，有穿，饰镂空人面纹，眉、眼、鼻、耳、口、牙俱全，形象威猛。钺是一种象征权力的古代大斧，虽具备杀伤力，但是更多的是一些仪卫所用。

觿以解结

在描述周初至春秋时期的民间风情时，《诗经·芄兰》云：“芄兰之支，童子佩觿；虽则佩觿，能不我知。”所谓“童子佩觿”的觿（xī）上古是用来解绳结的兽齿状工具。觿早期为兽齿制成。觿字从角，也表明最初的觿是牛羊角制作而成。后来用骨、玉等材质制成。商周时期出现了用玉制成的觿，称为“玉觿”。虽然觿的形状、大小不完全相同，但都保留了一头宽厚，一头尖锐的基本形状。

商、周玉觿造型简洁，多作牙形，上端穿孔，下首尖锐，器内饰龙纹、人纹等。春秋战国时，玉觿多均处理成龙、虎、兽、鸟形象。动物的头部为上端，尾部琢成锐角，身体弯曲成自然的曲线，透雕结合隐起的运用使其动物形象变化多端，且相当生动。特别是素面玉觿在春秋战国流行起来，扁平状，体弯曲弧度大。汉代的玉觿为扁平片状弯曲尖爪形。其装饰功能大于实用意义。《礼记》：“子事父母，左佩小觿，右佩大觿。”刘向《说苑》：“能治烦决乱者佩觿。”佩带玉觿被认为具有解决困难的能力，是一个人聪颖智慧的表现。

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东周玉觿

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战国龙形玉觿

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汉凤形玉觿

时尚配饰

在原始人类早期，人们是出于趋利避害和动物崇拜的心理，佩戴穿孔兽齿项链。其形象如西方影视剧中佩戴兽齿项链的古罗马人。时至今日，兽齿作为装饰仍有人佩戴，并延伸出各种象征意义，如狼牙象征勇敢、坚强、团队协作本性，一般用作辟邪护身，佑保平安，防止邪气入侵；熊牙象征祥瑞，代表着坚韧、勇武和力量；鲨鱼牙象征对力量的崇拜与信仰；藏獒兼有犬科动物的忠诚善良，以及沉稳、勇敢的高贵气质，藏獒牙根部肥大，做成吊坠后分量十足，具有辟邪、压惊的功效。

西方影视剧中佩戴兽齿项链的古罗马人

狼牙吊坠

远古大白鲨牙齿化石项饰

银质鲨鱼牙齿项饰

在当代，还有一些用以兽齿为灵感的吸血鬼合金时尚戒指和手环。在巴西圣保罗秋冬季时装周上，设计师Alexandre erchcovitch的2011秋冬时装作品中展示了露出牙齿的模特造型。美国时装品牌Michael Kors（迈克·柯尔）2012春夏女装的主题定义为“Afriluxe”，即“Africa”（非洲）与“luxe”（华美）两个词的组合，在其设计中使用了兽牙、羽毛、动物纹皮革来传达非洲风情。

吸血鬼合金双手指手戒指

仿兽齿布朗水钻、金属手串

Alexandre erchcovitch 2011秋冬时装

Michael Kors 2012春夏女装

芬兰设计师品牌Daniel Palillo X Triple-Major牙齿印花皮鞋。曾经用人发设计出“权力套装”的英国设计师马里亚纳·范迪奇（Mariana Fantich）和多米尼克·杨（Dominic Young）设计出一种“可怕”的鞋，用1050颗“牙齿”代替橡胶鞋底。但为了减少人们对这种新鞋的反感，他们强调鞋底的牙不是人牙，而是塑料假牙。他们为这种鞋起名为“艾佩克斯掠食者”（Apex Predators）。甚至，他们还创作了一个镶满牙齿的红色女鞋。

Daniel Palillo X Triple-Major牙齿印花皮鞋

英国设计师设计的牙齿鞋底男鞋

英国设计师设计的红色牙齿鞋底女童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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